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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回忆:德国空军的耻辱一战

空战,在当时就是抢占高度,谁能占得高度,谁就赢面更大,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在空站在是极其罕见的。王牌被菜鸟砍翻,野百合也有春天。王牌被菜鸟砍翻,野百合也有春天。

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接近尾声。自从诺曼底登陆之后,盟军在西欧大陆上牢牢扎下根来,相当于开了个分基地,谢尔曼坦克沿着大马路开进柏林只是时间问题了。这样一来,希特勒坐不住了,咬牙攒了几个月的兵,1944年12月16日,他在西线战场最后赌上一把——阿登战役,想一次Rush平推到英吉利海峡,吃掉盟军的重要港口安特卫普,再把罗斯福和丘吉尔拉到谈判桌上。

希特勒的计划里还包括德国空军的“底板行动”,按照他的小算盘,阿登战役一开始,一千多架战斗机给低地国家的军用机场来个突然袭击,把盟军的空中力量扫得一干二净。这样一来,阿登战役的地面部队就清静多了,脑袋上就不会有那些苍蝇一样嗡嗡嗡飞来飞去的盟军战斗机了。

由于天气恶劣,德国空军的这场协同突袭被延后了整整两个星期。1945年1月1日清晨,底板行动开始。德国空军几乎是倾巢出动,33个大队的900架战斗机先后升空,从不同方向扑向低地国家的17个盟军机场。

战场之内,比利时的Y-29机场上空打出了底板行动中最富有戏剧性的一仗。

负责进攻这个机场的是德国空军的JG11。和明星荟萃的第三帝国空军部队相比,这个联队不算什么精英单位,但对比盟军部队来说已经算得上老鸟中的老鸟了。其中,JG11三大队的队长冯·法松上尉的击落战果更是达到136个,在英美部队里随便抽一个王牌,成绩都不到他的三分之一!

在盟军这边,Y-29机场原先只有美国陆航的第366战斗机大队驻扎,这个单位成立不到一年,飞行员一个个都是新兵蛋子。过去几个月时间里,第366大队干的一直都是对地攻击的苦力活:炸坦克、炸摩托、炸半履带车、炸摩托。。。就是没怎么打过正儿八经的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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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12月底Y-29机场迎来了第八航空军的王牌部队——第352战斗机大队,指挥官约翰·梅尔中校是美军第四号王牌,虽然战果不到冯·法松上尉的一个零头,但已经是美军部队中赫赫有名的老司机了。

在1944年最后一天,第352战斗机大队打了一场漂亮仗,全队上下喜气洋洋。按照美国大兵的脾气,新年的第一天一定是狂喝滥饮,痛痛快快地爽上一天。不过,老司机梅尔中校敏感地猜到德国人可能会趁着新年元旦的机会玩一票大的,于是很果断地枪毙了所有庆祝活动,在元旦早晨安排一次巡逻任务。

1945年1月1日早晨,Y-29机场,梅尔中校安排第487战斗机中队的12架野马在跑道上就位,准备升空巡逻。这时候,第366大队的8架雷电起飞了,挂着副油箱、500磅炸弹和火箭弹,准备日常舔地任务。

刚刚飞离跑道,雷电飞行员感觉画风不对了:远处的高射炮阵地像过年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仔细一看,一大群德国战斗机黑压压地飞了过来!

Y-29机场的跑道上,正等着起飞的野马飞行员也看到了黑压压一片飞过来的德国战斗机,奥尔登·里各比中尉一下子傻眼了:

我们刚从塔台得到放行的绿灯,就注意到跑道东部的高射炮响了起来。实在是惊奇,甚至用震惊一词都显得保守,我们接下来看到的是最少50架德国战斗机正要对我们的机场进行第一轮扫射。在没有比我们现在更糟糕的态势了,我们完全就是枪口前的活靶子,翻盘的机会微乎其微。。。

不过,在他们头顶上,366战斗机大队的雷电飞行员心里乐开了花——平时哪里来这么多的飞机可以打,赶紧抢肉吃啊!

——8架雷电马上甩下炸弹,掉头直冲向60余架德军战斗机!

驾驶着“死神”号雷电的梅尔文·佩斯利中尉是这样回忆的:

这是我第一次率领中队行动,而我要面对的敌军规模是以前从没有遭遇过的。我投下炸弹,控制飞机朝着距离最近的一架Fw-190开始对头攻击,这时我能感到汗水浸透了飞行服。它向左掉头闪开,飞离我们的机场。跟随着节流阀向前推动,大奶瓶把双方的距离拉近,我开始朝它的尾巴猛烈开火。打了几个短点射之后,‘死神’吞噬了它。一开始穿甲燃烧弹撕破了它的燃料和滑油管道,随后一团大火球从它的发动机中爆出。它从200英尺高度一头扎进森林当中,猛烈爆炸。‘干得漂亮!’约翰逊嚷道。

我稍稍转弯,咬上了正在树梢高度飞行的一架,可能就是它的僚机。我们开始转圈对决,并转完了第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弯。在急转弯之中,我费尽心思地要把瞄准镜光环完全套在它身上。然后,大奶瓶的动作开始显得迟缓,看起来像是进入了高失速状态,这让我想起来飞机还满满登登地挂载着火箭。那架僚机还套在瞄准镜光环里,于是我扣动扳机,机枪向它喷射出一道火焰的激流。点50口径子弹击中敌机各处,撕裂金属的声音震耳欲聋,穿破空气。几秒钟后,敌机坠落在地面上,一团蘑菇状的黑烟向上滚滚翻腾。

交战时,第366战斗机大队的雷电有300米的高度优势,一压机头,点50机枪弹就像泼水一样扫过去,把德国人打了个晕头转向,第11战斗机联队的阵容顿时被这8架雷电战斗机冲得七零八落!

德军机群中,大王牌冯·法松上尉的僚机阿尔敏·梅林马上被打蒙了:

我们的大队完全被这些雷电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在15米高度飞行,P-47在300米高度,它们朝我们俯冲过来。当我们看到那些P-47之后,法松上尉和我竭力把飞机拉起,但我们被6架雷电紧紧咬住。法松上尉的座机被击中,立即燃烧起来。从15到20米高度,他那架福克-沃尔夫栽到地面上,翻滚着炸成一团大火球。法松上尉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冯·法松上尉躲闪不及,转眼之间就被当场击落。一个回合过去,美国的新兵蛋子挑翻了136架战果的大王牌!

一时间,雷电飞行员们精神大振,左冲右突,搅和得天翻地覆。德方虽然占尽数量优势,却也一时奈何不了这8架大奶瓶。第366战斗机大队为约翰·梅尔中校争取到极为关键的缓冲时间,使他能够率领野马战斗机群紧急升空。

第487战斗机中队加快了起飞的动作,约翰·梅尔中校的座机一马当先地从跑道上离地升空。这时候,JG11超过15架以上的Fw-190从正面杀了过来。约翰·梅尔中校在极端不利的态势下瞄准一架德军战机开火射击,在300码距离以30度偏转角打出一个两秒钟的点射。子弹准确地击中Fw-190的机身和翼根,它半滚着坠落至地面,轰然爆炸。还没有把起落架收回来,约翰·梅尔中校就收到了第一个人头!

紧接着,第487战斗机中队其余11架野马先后离地升空。不过,美国飞行员们的头号敌人是自己的战机――由于刚刚起飞,野马机身后的85加仑副油箱依然处在满载状态,严重影响空战机动!另外,大批敌军有备而来,而己方只能仓促升空迎战,Y-29机场上的空战对于这12架野马战斗机来说,战位、数量和装备均处在完全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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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487战斗机中队依然打得有声有色。根据桑福德·莫兹中尉的回忆:

我在哈尔顿少校的四机小队里飞‘黄色3号’。在起飞时,我看到了3点钟方向有15架Fw-190以100英尺高度飞来,正要对我们机场北部的跑道进行扫射。同时,我注意到在3500英尺高度、一片薄云的下方有15架左右的Bf-109在给它们做高空掩护。有两架Fw-190冲着我的僚机、休斯敦中尉和我杀了过来,于是我们就冒着友军密集的小口径高射炮火转起了圈圈。我跟上第一架Fw-190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架Fw-190咬上了我的僚机背后。在它就要开火时我呼叫僚机规避脱离,随后在300码距离以30度偏转角朝我前方的那架Fw-190打了个短点射,观察到子弹击中了驾驶舱区域和左侧翼根。它爆出多团火焰,我继续转弯,看到它坠落到地面上爆炸。飞行员没有跳伞。

在附近有着大约50架敌机,整个空域中都充满了我方的高射炮火。我选择了一架低空扫射的Fw-190作为第二个目标。它向左规避,并开始爬升。我在200码距离以20度偏转角打了一个短点射,观察到子弹集中击中了两侧翼根。敌机的两侧机翼向上翻折到驾驶舱顶端,径直坠落。飞行员没有跳伞。我继续左转弯,转到另一架Fw-190背后稍稍靠上的位置,它左转规避。我打了一个短点射,观察到子弹击中了机身、座舱盖和左侧翼根。它的座舱盖被打飞,爆出多团火焰后坠毁。飞行员没有跳伞。

然后,我转向飞往德国方向的一队Bf-109和Fw-190,它们正要从后方对我下手。它们的队型散开了,我挑中了一架向我对头飞来的Fw-190。我们来了几次对头攻击,然后我把飞机拉了起来,俯冲咬住了它的尾巴。我打了两秒钟的一个连射,看到子弹从一侧翼尖打到另一侧。敌机改平,向下俯冲。我追上去,在正后方连续送出几个点射,观察到子弹集中在机尾和机翼部分。我们飞到马斯特里赫特上空时,我打了一个短点射,打爆了它的机腹油箱,然后我的飞机被一枚40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弹击中。这时候,我只剩下一挺机枪能够开火,而我们在穿过前线时,敌机在低空不停地进行疯狂的规避动作。每次一有机会,我就打上一发短点射,看到有几次子弹打中翼根周围部分。最后,敌机向左转弯,稍微拉起后坠落到地面上。飞行员没有跳伞。

我回到机场周边空域,又被地面上的高射炮火打了一通。一架Bf-109孤零零地穿过机场,于是我向它杀去。我用剩余的子弹在100码开外以90度偏转角打了一梭子。它俯冲到低空逃跑,我一直把他追到德国境内,随后返回机场,在高空做掩护。这时候,又一架Bf-109出现了,我咬上它,一起做了几个桶滚机动,但没有办法开火――因为子弹已经打光了。它稍稍拉起,收回油门,想反咬我的尾巴。不过它失败了,进入失速状态,恢复后在1500英尺高度来了个半滚倒转机动,紧贴着树林顶端拉了起来。这时,另一架P-51进入了这片空域,在跑道以北4英里把敌机击落。后来我才知道这架P-51由斯图尔特上尉驾驶。所有敌机都非常富于进攻性,最后的那架Bf-109更是技术高超。

一时间,几十架飞机在Y-29机场上空打成一片,地面上更是热闹非凡。那些没有来得及升空的美国飞行员们躲进了跑道旁边的沟渠或防空洞里,仰面朝天欣赏战况直播。一旦有敌机飞临头顶,他们一个个拔出随身携带的柯尔特点45口径手枪,朝天怒射一通。当然,这基本上没有什么命中的机会,不过美国小伙子们不会放弃任何打手枪的机会!

JG11有那么几架战斗机好不容易甩掉了P-47和P-51的纠缠,开始干起本职工作——超低空扫射Y-29机场。德国飞行员马上注意到西南跑道尽头有一架巨大的四引擎飞机——B-17轰炸机!在德国人眼里,重型轰炸机远比战斗机、侦察机或者运输机更有诱惑力,停在地上的时候更没有可恶的机枪手在活动,真是求之不得的绝好目标!所以,JG11的战斗机绕着这架B-17转个不停,打了一轮又一轮。

看到这一幕,Y-29机场上的地勤人员一个个都笑翻在地,只有他们知道:这架B-17早就被废弃了,能用的零部件都被拆掉,只剩一个空架子而已!德国飞行员闷头打了半天,却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为什么这架轰炸机挨了那么多子弹,却一星火苗都没有燃起来呢?

盟军飞行员越战越勇,JG11的战斗机一架接着一架地栽了下来,德国飞行员的士气崩溃了,一个个四散撤退。野马飞行员雷蒙德·里特格中尉就碰上了一架放弃治疗的Fw-190——在被里特格中尉最后一颗子弹击伤之后,它没有逃回东边的德国基地,而是掉头向西方的盟军控制区飞去!里特格中尉开着野马战斗机穷追不舍,最后看到德国飞行员在巴黎空域跳伞逃生,果断告别九死一生的帝国防空战,顺顺利利地住进盟军战俘营、平静安详地等待战争结束!

逃脱了地面高射炮火和盟军战斗机的绞杀,败退至轴心国机场后,JG11大难不死的飞行员们开始强打起精神拼凑“底板行动”的成绩。他们宣称在Y-29机场所处的艾斯克地区上空击落10架、可能击落1架盟军单引擎战斗机,其中包括4架P-51和5架P-47。这一票战绩的注水率堪称突破天际!例如,JG11第6中队的中队长瓦尔特·寇恩在超低空缠斗中击伤了一架P-47的机翼,但是,“大奶瓶”一个急转弯机动就在一片松树林后消失得无影无终了。寇恩中队长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架P-47列入自己的击落战果,还得到了战友温默尔中尉的确认!战争结束后,寇恩承认:“。。。(后来)温默尔告诉我说,他觉得那架P-47根本没有打下来。他当时已经填写确认了我的击落报告。”

事实真相是:Y-29机场上空,只有1架P-47在战斗中损失。雷电飞行员们宣称击落8架战斗机,而野马飞行员们宣称击落23架战斗机,自身无一损失!综合机场高炮部队宣称的击落数量,盟军的记录一样注水率惊人。但与德国人的虚假记录相比,美军的宣称战果已经极为接近事实――第11战斗机联队共有24架战斗机在盟军控制区内被击落,并损失了一名联队长和一名大队长!

复盘Y-29机场的空战,美军第487战斗机中队的12架P-51在极端劣势下升空迎敌,并作为主力将敌军击溃,他们23:0的宣称战果足以令任何一支兄弟部队肃然起敬。为此,该部队破格获得了总统单位嘉奖的荣誉――通常情况下,这项嘉奖只赋予大队以上级别的单位。对第487战斗机中队的这一战,后人通常冠以“Y-29机场传奇”的美称。

Y-29机场的战斗只是“底板行动”的一个缩影,在这天的战斗中,美国陆航损失了40架战斗机,英国皇家空军的损失数目为120架。不过,这些损失大部分是在机场跑道遭到偷袭的结果,盟军飞行员的伤亡则微乎其微。这一百多架飞机如果折算成P-51,仅仅相当于北美公司达拉斯工厂一个星期的产量。这场蓄谋已久的行动无法对盟军的空中力量造成太多影响,他们将继续稳步进军,碾碎第三帝国的战争机器。

与之相反,德国空军为了“底板行动”付出了超过200架战斗机被击落的惨痛代价,绝大多数飞行员成为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个数字远远不是在一两个星期之内能够弥补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德国空军再次遭受重创,回光返照的“底板行动”过后,它的丧钟已经敲响。

再强大的对手,也并非完美无缺的。德国精英已经耗尽,没多少有经验的飞行员。为什么篇中说攒了几个月兵力,培训飞行员啊,就是如此。才让他们占到便宜。